南方论刊・２０１２年第２期 学术之窗 巍山彝族土主崇拜现象解析 张丽娟 （大理学院文学院云南大理６７１００３） 【摘要】巍山彝族土主崇拜是彝族祖先崇拜中的宗族崇拜。它诞生于南诏以前，在巍宝山南诏土主庙建立之后进入了 繁荣时期。在巍山，土主神是人们最受尊敬的神，每到祭祀日人们都会举行大规模的祭祀活动。巍山土主崇拜仪式是当地彝 族宗教信仰活动的重要组成部分。具有着寓教于乐、人神亲善、趋吉避凶等深刻的文化内涵。 【关键词】巍山土主崇拜；仪式；文化内涵 巍山彝族回族自治县（以下简称巍山）位于云南 在于人们生活中。２００２年对南诏土主庙进行改建，２００７年 省西部，古称“蒙化”，是迄今为止，保存得较为完好 的名胜古迹之一。作为南诏发祥地，“彝族故里”的巍 山有着独特的民族文化和宗教信仰。彝族土主崇拜是巍 山原始宗教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巍山境内的彝族居 南诏土主庙举行维修扩建工程竣工典礼及开光大典，之后 每年都举行全国性的祭祖活动，活动盛大、＾数众多。土 主崇拜由此进入全盛时期并延续至今。 （二）巍山彝族土主崇拜的性质 “‘土主’是人们在祖先崇拜的基础上，把与自己 有血缘关系的英雄人物作为保佑本地的神灵”巍山彝 族的土主崇拜是一种独特的原始宗教崇拜，属于彝族祖 先崇拜中的宗族崇拜。 “土主崇拜是彝族所独有的…… 属于祖先崇拜范畴”祖先崇拜是巍山原始宗教崇拜的主 要内容， “巍山彝族……祖先崇拜始终在诸崇拜中处于 首要地位，成为一种中心”被人们所崇拜的土主神是宗 族里的贵族祖先和有功祖先，它与崇拜者都有着间接的 血缘关系。“土主庙是在祠堂祭祖的基础上产生的…… 在这一血缘实体中，宗为尊，凡有所尊，皆可日宗”土 主崇拜是彝族宗族制度下的必然产物，祭祀土主神的场 所——土主庙其实就是彝族宗族祖先的祖庙。在巍山土 主崇拜是祖先崇拜的主要表现形式，是人们日常生活中 的重要组成部分。 （三）巍山彝族土主崇拜的祭祀场所 民重要的原始宗教信仰内容。不仅是独具特色的原始宗 教文化而且有着深刻的文化内涵，是区别于其它民族的 主要特征之一。巍山彝族的土主崇拜具有典型性和代表 性，对以巍山为中心的周边彝族土主崇拜有着很大的影 响，时至今日，已经成为巍山彝族人民日常生活的重要 组成部分。 一、■山彝族土主崇拜概述 巍山彝族土主崇拜属于彝族祖先崇拜中的宗族崇 拜，是一种原始宗教崇拜。祭祀场所土主庙分布广泛， 数量众多，是土主崇拜的重要组成部分。祭祀活动一年 一次，场面盛大、热闹非凡。已成为人们日常生活中不 （一）巍山彝族土主崇拜的起源和发展 可缺的一部分。 “巍山彝族的土主崇拜，从时间上来分，可分为早 期、中期和晚期。早期为南诏以前。……这一时期的土 主崇拜没有固定的时间、固定的主持人和一整套的祭祀 仪式。”这个时期的人们已经有认祖和祭祖的活动。最 土主庙作为祭祀土主神的祭祀场所，是巍山彝族 土主崇拜的重要组成部分。现可考察的有：巍宝山南诏 土主庙，位于巍宝山上。神祗有南诏十三代王等共十九 位。祭祀日期为二月初一到十五，正月十四到十七。 （本段日期皆为农历）蒙国土主庙，位于大小寺，供奉 细奴逻，九月十三十四，二月十二、十三为祭祀日。大 原始的土主崇拜已经在彝族群众中间存在。之后南诏土 主庙的建立，土主崇拜进入鼎盛时期。南诏土主庙建立于 南诏时期，建立之后有专人看管。南诏王及蒙氏氏族都会 在细奴逻的生辰之日进行祭祖大典。这样持续了两百多 年，直至南诏后期。随着南诏王朝的衰落和灭亡，土主崇 拜也逐渐衰落，祭祀活动日渐式微，直到光绪年间—个道 姑主持募修后有大厅、厢房、大殿。随后土主崇拜一直存 仓土主庙，位于大仓东山，供奉的是阁逻凤，祭祀日为 八月十六。牧甸逻土主庙，位于庙街河上湾村，神祗为 逻盛，祭祀日在正月初三。利克村土主庙，位于庙街利 克村，供奉皮逻阁，祭祀日为九月十四。搓耶土主庙， 位于巍山东山上，神祗是隆舜及他的儿子，祭祀日为九 月二十四。白牛土主庙，位于庙街北桥村大厂队，供奉 的是舜化贞，祭祀日为二月初三。小密喜土主庙，位于 告天地、先灵。然后到老君殿祭奠，把老君及所有的土 主、土裔“请”到土主庙后进行大规模祭祀活动。将贡 品贡上神翕供桌之后，组织者命人鸣炮。接着师傅带领 参加祭祀的人们跪拜念经。跪拜结束，再次鸣炮表示祭 祀结束。接着有主持安排人们烧“表”和烧祖先灵牌。 牛街爱民小密喜村旁，神祗为世隆，祭祀日为农历正月 十五。罗甸勃土主庙，位于大仓甸中罗甸村，供奉晟丰 佑，在腊月二十八、到三十进行祭祀活动。北山寺土主 庙，位于永建永利村，神祗为凤伽异，祭祀日是正月初 三和三月二十日。以及蒙舍土主庙、巡检土主庙、紫金 最后是参加祭祀的父老乡亲聚餐和打歌，人们围着火塘 尽情打歌，通宵达旦。正月十七，村里的人在庙里吃了 早饭，掌事的老人安排后续工作之后，整个祭祀活动就 山土主庙、有食村土主庙、三府土主庙十五座。 ＝、囊山彝族土主崇拜现象考察 近年来巍山彝族土主祭祀以巍宝山南诏土主庙祭祀 为主，也最为盛大，最具代表性和典型性。巍宝山土主 庙祭祀分为官方祭祀和民间祭祀。其他土主庙的祭祀活 动也逐渐的盛大和热闹，有着一定的影响力。 （一）巍宝山南诏土主庙的官方祭祀活动 巍宝山南诏土主庙的官方祭祀从２００７年举行开光 大典之后，每年都举行祭祀活动。活动盛大，影响面 广，是全国彝族同胞的寻根祭祖活动。祭祀由农历二月 初一到二月十五，在巍宝山南诏土主庙里。庙有南诏 十三代王等１９尊神祗。巍宝山南诏土主庙的官方祭祀活 动分十三步：鸣礼号，鸣礼炮——上香——奏乐（大 乐、中乐、小乐）——敬茶、敬酒——敬献三牲——敬 献果品——毕摩为来宾打醋汤诵《祭祖祈福经》——向 南诏王敬献花篮——向南诏王敬献高香——诵《祭祖 文》——向南诏王敬献《南诏奉圣乐》——向南诏王 叩首行礼——礼毕，所有人敬香，叩首。所有程序都 由专人有条不紊的负责进行。《祭祖文》在２００７年之后 已经取消。 “主持彝族祖先崇拜仪式的祭司称作‘毕 摩’……‘毕摩’即掌天命神权的长老师人。”“毕 摩”诵读《祭祖祈福经》并给来宾打醋汤辟邪。完毕之 后为来宾撒圣水祈求土主神的庇佑。参加祭祀活动的群 众参与烧纸钱、上“表”求愿。并在土主庙内外聚餐、 打歌。欢度热闹，庄严的祭祀盛典。 （二）巍宝山南诏土主庙的民间祭祀活动 巍宝山南诏土主庙的民间祭祀以前新村为主。每 年祭祀都有组织者负责喂养当年祭祀用的猪并带领全村 人祭祀，在正月十四和十五，各户备下香烛、纸钱、 “表”等祭祀用品送到组织者家里。村里的组织者和掌 事负责带领村里青年把祭祀物品送到庙里，并打扫庙 宇，清点并摆放好物品。同时村里的主妇到庙里做斋吃 素，静 做道禅超度灵魂。为以后几天的祭祀做准备。 正月十六是主祭祀日，村里老少倾巢出动到南诏 土主庙进行祭祀。青年在掌事老人的指挥下杀鸡宰猪祷 算是圆满结束了。 （三）巍山境内其他土主庙的祭祀活动 巍山境内所有土主神的祭祀时间大多是其生辰、 忌日及登基日期。祭祀地点为土主神所在的土主庙。祭 祀活动以本村主办其它村参与的形式为主。鸣炮—— 上香——念经——供奉水果、食物——烧纸钱、烧 “表”——鞠躬、叩首——聚餐——打歌这几个步骤已 经成为土主崇拜相对固定的仪式。这其中上“表”已经 成为巍山群众祭祀土主神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表” 是人们祭祀土主神必不可少的祭品。 “表”有着固定的 样式及写作格式，在巍山人们所用的“表”可分为请 “表”——写“表”——上“表”——烧“表”四个步 骤。请“表”是祭司占ｉ、之后，请祭司写“表”。祭 司按“表”上的固定模板，填求“表”之人的家庭成 员、居住地址和祈求愿望。之后装入纸盒里面封好。上 “表”是在已经上香，供奉好水果的土主神堂面前呈上 封好的“表”。接着对着土主神三次叩首，祈求保佑。 之后，将“表”端到专门的设施处进行焚烧，并祷告土 主神灵。直至所有的“表”化为灰烬。随着土主崇拜的 兴盛，境内土主庙的修葺扩建，巍山境内土主庙的祭祀 三、囊山彝族土主泰拜的文化内涵 土主崇拜作为巍山彝族祖先崇拜的主要组成部分。 土主祭祀活动通过言行举止传承和发扬它所蕴含的内 涵。影响着—代又—代的人。 （一）敬神礼人，追宗敬祖 民间的信仰和祭祀习俗，乃是普通百姓日常生活的 重要组成部分。在土主祭祀的日期，不论老幼、远近， 人们都聚集在一起。首先复杂而庄严的祭祀活动使人们 明白事理，规范行为。起到了敬神礼人的作用。巍山境 内的土主祭祀，都有着打歌祭祀。人们在打歌祭祀的过 程中宣扬伦理道德，潜移默化中遵守礼仪道德。“伦理 道德、人生礼仪、……使大家明白事理，规范行为。” 其次通过举行祭祀活动来表达追宗敬祖、慎终追远的感 情。”这种祭祀活动，属于文化祭祀活动的一类，…… 其功能除了通过尊祖崇祖的祭祀活动，祈求祖先庇护 外，也缅怀了历史……历史的延续”巍山境内现存土主 庙的神祗都是南诏十三代王及后裔，与巍山彝族群众有 着、赐福者。人们对土主神有着信赖、依靠、亲善的感 情，形成一种人神亲善的局面。“打歌，又称踏歌，巍 山彝语叫做‘啊喀一’彝族打歌是一项综合性德民间舞 蹈，打歌祭祖是巍山土主祭祀的独特形式，也是祭祀的 必要步骤。“祭祖类打歌的目的在于通过打歌，达到娱 神通神的目的……形成了天下合人、神人共娱的景象” 人们认为打歌可以与土主神沟通、使土主神高兴，高兴 的土主神就会赐福于人。“这些舞蹈和它们的舞者…… 最终实现敬神、拜神、通神、娱神的目的。”同时这种 大规模的群体性打歌，让人们在劳作之余喻悦身心、疲 着割舍不断的血缘关系，都是有功劳或非凡能力的祖 先。人们在巍宝山祭祀时按照南诏王即位的顺序进行祭 祀，体现长幼有序。祭祀者毕恭毕敬，祭祀的水果、食 物都是必须先给土主神敬献之后才能食用，否则被视为 对祖先的不敬。祭祀的物品精挑细选，供奉物品时双手 敬奉等这些教导人们敬重祖先。不论是修建土主庙还是 大规模的祭祀活动，所体现的是生有所养，死要尽孝的 伦理孝道。因此也就有了对生者的生事之以礼，死葬之 以礼、祭之以礼的礼仪教化。通过对土主神的敬重和缅 怀起到对人们尊老敬贤、尊宗敬祖的教化作用，有着敬 神礼人、上行下效的作用。 （二）求吉祈福，万事如意 “彝族祖先崇拜是建立在父母灵魂不死地信念基础 之上的……无时不怀着虔诚的心情来对待祖灵。”人们 将有功的祖先神化成为万能的神。土主神是当地人们心 目中万能、和善的神。基于对其有着信赖、亲切、崇敬 的特殊感情，巍山彝族群众在日常生活中不论什么问题 都会向土主神倾诉。 在巍宝山南诏土主庙的祭祀程序中，毕摩诵读的 《祭祖祈福经》中说：“盛世祭远祖，……赐人丁昌 盛，赐平安吉祥。”这些内容反映出的是人们对于神的 一劳尽消。在娱神的同时自娱自乐，将情感抒发得淋漓尽 致。在载歌载舞的祭祀聚会中达到娱神及自娱的目的， 把自己对生命的热情、情调、与祭祖的欢庆融合在一 起，全身心地投入到与土主神灵同乐的境界中。 巍山彝族土主崇拜是彝族祖先崇拜中的宗族崇拜， 有着独具特色的祭祀方式。神祗以南诏十三代王为主， 祭祀时间多以土主神的诞辰生日、亡故忌日、登基吉日 为主。在一年不同的时间段里，各个土主庙举行祭祀活 动，来追忆祖先，缅怀祖先英灵。通过举行大规模的祭 祀活动传播伦理道德，增强人们的认同感、归属感。起 到了敬神礼人的作用。人们向土主神供奉物品，通过隆 重的祭祀活动来求吉祈福、趋吉避凶。追求幸福生活。 同时一年一度的祭祀活动给人们提供了一个互动交流的 平台，使人们在劳作了一年后可以放松娱乐。尽情的宣 泄感情，形成了入神亲善、人神共娱的景象。作为巍山 宗教活动最主要的组成部分，给群众提供了心理上的需 求和感情上的寄托。 种典礼膜拜。也表现出对土主神的信任、依赖的特殊 感情以及对幸福生活的向往和追求。整篇经文祈福广 泛，涉及到人们日常生活中的方方面面。人们向土主神 请奏的“表”的内容也是多种多样，有祈求去除病痛 参考文献： 【１］云南省编辑组．云南巍山彝族社会历史调查【Ｍ】．北 京：民族出版社，２００９年版．第２２４－２２５、２２５页． 的、攘除家中灾难的、请求六畜平安五谷丰登的、还有 的来祈求自家孩子考出好的成绩。目前，不论是升学考 试还是就业考试，人们大多会在考试之前携带已经写好 【２】巍山彝族回族自治县人民政府．巍山彝族简史【Ｍ】． 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２００６年版 ８５、３０３页． 的“表”（或者去庙里请主持填写）去庙里给土主神上 “表”以求得好运。土主神已经成为人们精神上的支柱 和依靠。 （三）人神亲善，人神共娱 ［３】王丽珠：彝族祖先崇拜研究【Ｍ】．昆明：云南人民出版 社，１９９５年版涕６１、１１６页． 【４】安学斌：少数民族非物质文化遗产研究一以云南巍 山彝族打歌为例【Ｍ】．北京：民族出版社，２００８年版 １５２、 １５４、１５４页． 人神亲善，人神共娱是土主崇拜呈现的一种重要 的现象。盛大的土主祭祀活动给渴望交流和娱乐的人们 提供了一个情感宣泄的机会。其中祭祀中的“聚餐”和 【５１巍山彝族回族自治县彝学学会．巍山彝学研究【Ｍ】． 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２００６年版涕４３页． “打歌祭祖”是最为热闹和盛大的。 每个土主庙在祭祀日都会在庙里举行聚餐活动， 和土主神一起分享食物。认为吃祭祀过的食物会得到祖 ［６白兴发：６］彝族传统禁忌文化研究【Ｍ】．昆明：云南大学 出版社：２００６年版 １９页． 先的庇佑。人们将土主神当做是一个有着非凡能力的祖 先来敬仰和崇拜。在生活中遇到的不论是困难还是好运 都会对土主神倾诉和分享。这时的土主神更是一个聆听 【７】巍山县彝学学会．打歌山歌小调选编【Ｍ】．昆明：云南 人民出版社：２０１１年版．第６页． 编辑，云■校对，小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