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这篇文章,我不由得感慨万千,想到了我同县的一位前辈,1914年出生的任仲夷同志。任仲夷同志1935年在中国大学参加“一二·九”运动,36年入党,之后在抗日战争中为民族救亡图存做出了卓越贡献。到抗战末期,任仲夷同志已经是河北省邢台市委书记兼市长了。我县自清末以来,救亡图存运动无一缺席。义和团运动中,以我县赵三多为首的“十八魁”率众起义,纵横于华北平原;而在抗日战争中,除了任仲夷外,尚有王启明开国少将等一干抗日英雄出世。威县人民习武成风,但救国救民并非是习武所致;参加义和团、抗战,也并非是威县人民强调苦难、主张抗争,不追求和平主义所致。威县人民在中国人民救亡图存过程这无役不与,恰恰是内心深处存在的黄老思想所致。
威县所处之地,自战国以来,黄老之说蔚然成风。延及汉末,有张角倡太平道;及北魏,有崔浩谈玄学。即便是到了清末,威县一带,释迦寺少,黄老观多,虽然中国第一座佛寺普彤寺就在左近,但当地的主流意识形态仍然是黄老为主的汉族传统信仰。如果说黄老之道不是现代意义上的“和平主义”倒是有几分道理,但如果说在黄老之道教导下,人民民族主义精神膨胀,则去实际远矣。察义和团运动起因,一方面是天主教广泛传播、强夺民间信仰教产,一方面是地方官员颟顸,袒护洋人,欺压良民。义和团运动,是宗教战争,但更是阶级斗争,所以在义和团的口号中,终究是离不开“清”和“洋”两个字的。须知黄老之道,源出于中原小农阶级的思想,对其他宗教思想的包容性强,但对侵夺土地的行为好不容忍,历史上,今日冀鲁交界一带,以宗教为号召的农民起义频发就是这个道理。《史记·货殖列传》里也说:
“齐带山海,膏壤千里,宜桑麻,人民多文采布帛鱼盐。临菑亦海岱之间一都会也。其俗宽缓阔达,而足智,好议论,地重,难动摇,怯于众斗,勇于持刺,故多劫人者,大国之风也。”
在民族危亡之时,对异族侵吞土地的担忧成了当地人民难以忘怀的最大乡愁,于是,任仲夷等前辈果断走上抗日道路,不但是民族逻辑的必然,也是地方逻辑的必然。这非但不是不爱和平,反倒是用实际行动捍卫和平的行动。
“战争无论胜者败者都将一无所获”,这着实反映了小资产阶级在战争中的处境。战败了,小资产阶级固然可能家破人亡,即使战胜,即便可以收获所谓的民族自豪感,但自己因为不是战争的最大受益者,反而可能要出钱出命,最终也不过是“一无所获”。日本的小资产阶级有这样的想法毫不奇怪,近代史上,日本除了在早年间遭受过美国的侵略并战败以外,对朝鲜、对大清、对沙俄的不义之战都取得了胜利,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日本出力最少,所得几乎最多,直到了第二次世界大战,日本才终于战败了。日本一国上下,因为对外侵略战争战败而获得的教训太少,日本小资产阶级由此才产生了“战争无论胜者败者都将一无所获”这种可笑的小资产阶级和平主义。反观中国,自1840年以来,几乎在反抗侵略战争中毫无胜绩,一场正义的胜利,对中国人民可谓是奢侈而来之不易的。所以无论是在70年前,还是在70年后的今天,中国主流舆论从来不会说“战争无论胜者败者都将一无所获”,因为久经苦难的我们,深知在反抗侵略的正义之战中,胜利就是活下去,就是活得更好,而失败则意味着死亡,意味着苦难进一步加深。这在过去,是中国小农阶级逻辑的必然,而随着民族困苦的加深,最终成为了全民族的必然逻辑。
我必须承认,抗战胜利70周年阅兵,某种程度上的确在“强调苦难,抗战、复兴。它的民族主义基调、一种暗藏的感情。从国内政治需要角度看极易理解。这也是我们成长教育的一部分。而外国人就会认为这是一种民族主义、军事化和野心的展示,给予负面诠释。”喜羊羊和灰太狼的逻辑怎么可能一样?我们从被压迫民族的行列中走出来,不过区区几十年的时间,而我们过去承受帝国主义的侵略、现在承受帝国主义的歧视,加起来几乎有二百年。中国和西方,在意识形态、话语体系上不一致,这是历史的必然,但绝对不是因为日本人民爱好和平,而中国人民提倡斗争这么简单。“周人有爱裘而好珍羞,欲为千金之裘,而与狐谋其皮;欲具少牢之珍,而与羊谋其羞。”其结果必然是“言未卒,狐相率逃于重丘之下,羊相呼藏于深林之中,故周人十年不制一裘,五年不具一牢。”在国际关系中,我们必须站在本民族、本阶级的角度,承认差异,敢于斗争。因为以斗争求团结则团结存,以退让求团结则团结亡,我们要和西方国家打交道,共同谋划人类的发展,也是要坚持这个原则。万不能因为吃了几年洋墨水,就试图去消弭不可消弭的鸿沟,或是用颜色革命的方式追求一致,损己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