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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说,北宋的建立结束了五代十国政权频繁更替的局面,问题是,北宋究竟是如何结束这种局面。
其实,对陈桥兵变略作分析,我们便会发觉:虽然不能确知赵匡胤是否曾暗中谋划,但这种拥立将军为一国之主的方式之所以行得通,从根本上而言,是因为君王对将领的钳制失控。
翻开五代史,我们可以看到赵匡胤是第四位被将士拥立的帝王,在他之前已经有三名将领同样迷迷瞪瞪地登上皇位。
对此,赵匡胤不能不担心,是否还会有其他将领被拥立。
再稍微思索一下,我们还可得知:造成这种局面,根源在于五代十国是晚唐藩镇的延续。因而,君王被将领挟制,而将领又被兵卒挟制。
那么,宋太祖要想巩固国邦,不让北宋成为短命王朝,便必须正视这一问题,解决这一隐患。
如何解决。
之前,我们讲到权力很像一株巨树,在古时,较为妥善的模式是主干粗壮,分枝弱小,唯有这样才能巍然挺立。
假若比例失调,主干弱小,分枝粗壮,便意味着它距离轰然倒塌已经不远。唐朝之所以衰亡,藩镇割据是主要缘由。
因而,宋太祖要做的自然是强干弱枝。他不得不砍砍削削,将和主干争夺日光的粗壮枝干砍去,将和主干争夺水分的多余叶片击落。
渐渐地,分枝稀疏了,叶片萎缩了,日光和水分重新汇聚到主干上。当然,树木可以通过砍砍削削使之重归挺立,权力又该如何砍削呢。
且让我们看看赵匡胤是如何做的。
通过陈桥兵变,赵匡胤坐上龙椅,但他心里并不踏实,担心别的武将会以同样的方式上位。其实,宋太祖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他称帝不到两年,便有两位节度使叛乱。宋太祖亲自出征,才逐一平定。
那日,宋太祖召来大臣赵普,和他商议此事。
宋太祖说:“自唐末以来,战乱不休,我想平息天下之兵,使得国家长治久安,该如何做呢?”
赵普早有对策,回答说:“陛下能想到此事,真是天地人神之福。之所以战乱不休,无非藩镇权力太大,臣强君弱。
如今要解决这一问题,唯有剥夺他们的权力,钳制他们的钱谷,收拢他们的精兵,这样天下才会太平。”
赵普的意思很明确,要宋太祖解除禁军统领石守信和王审琦的兵权。石守信和王审琦是宋太祖的亲信,因立有大功,皆执掌禁军。
对此,宋太祖有些不忍,说:“他们必定不会背叛我,你又何必忧虑?”
赵普说:“我并不担忧他们会叛乱,只是通过仔细观察,我认为他们皆非将帅之才,未必能够制约部下,若哪日有部将贪图富贵,起兵叛乱,也由不得他们。”
宋太祖幡然醒悟,说:“你说得有理,容我细想。”
过了数日,宋太祖召石守信、王审琦等将领入宫饮酒。石守信和王审琦乘兴而去,酒过三巡,却见宋太祖愁容满面,听到的只有君主的声声叹息。
石守信小心翼翼地问:“陛下有何愁事。请让我们为您分忧。”
宋太祖命令闲杂人等回避,这才说:“若非你们,我岂有今日。但自坐上龙椅,我便未曾睡过一日安稳觉。这座龙椅不知有多少人盯着。说不定哪一日,皇袍便会加在他人身上。”
石守信等人自然听出话外之音,慌忙跪倒在地,说:“臣等对皇上忠心耿耿。”
宋太祖上前扶起他们,说:“我当然相信你们,可万一你们的部将贪图富贵,起兵叛乱,你们又该如何?”
石守信惊出一身冷汗,恳求说:“请陛下为愚臣设法。”
宋太祖说:“你们已经辛劳半生,尚未衣锦还乡,不如荣归故里,多购置些房产,安度晚年,如何?”
石守信立即明白了宋太祖的用心,只得磕头谢恩。第二日上朝,石守信等将领便上奏要求告老还乡。宋太祖自然批准,赏了很多财物让他们风风光光地离开。
这便是史上有名的“杯酒释兵权”。在这里,释是解除的意思。杯酒释兵权,是指于酒宴之间,解除将领的兵权。
其他节度使见宋太祖收回兵权,自己又无力同朝廷抗衡,只得交出手中已有的权力。就这样,宋太祖逐渐将各地节度使的权力收归朝廷,天下日渐安定,再未出现将士拥立君王的局面。